保罗·盖普·库克：舞台多媒体技术的数字化表达

艺术项目/ 台湖舞美国际论坛/ 2022年主题：艺术传承万象更新

2022年12月9日，由国家大剧院和中国舞台美术学会联合主办的“2022台湖舞美国际论坛”以线上的方式，在国家大剧院台湖舞美艺术中心成功举行。

本届台湖舞美国际论坛以“新呈现·探索多样表达”为主题，聚焦舞美创作、舞美技术、舞美传播三个方面，深入交流舞台艺术数字化创新发展的最新成果和经验。本届论坛由国家大剧院和中国舞台美术学会联合主办，中央戏剧学院上海戏剧学院、中国戏曲学院作为特邀支持单位。

今日学会平台将D-Wok创意总监兼首席执行官保罗·盖普·库克以《舞台多媒体技术的数字化表达》为题带来的精彩内容与大家分享。

我是保罗·盖普·库克，D-Wok的创意总监兼首席执行官。对于一家视频设计公司来说，取这样的名字或许有些奇怪。但名字里面包含了两件我热爱的事情：字母D是digital的缩写，代表了科技创意；Wok就是“锅”的意思，代表烹饪。组合起来，就是把所有创意点子都放进一口锅里，烹饪出美味佳肴。

我是一名娱乐内容设计师，但我所指的娱乐，并不是美式英语里的娱乐之意。我们所理解的娱乐，其含义更接近它的拉丁语词源“tenēre”，意思是牢牢吸引住观众，在我们所讲述的故事中与观众沟通。因此，讲故事对我们来说非常重要。要讲好故事，就必须得借助科技的力量。十年前我进入了歌剧行业，遇到了大卫·利弗莫尔，如今他是世界上首屈一指的歌剧导演。我们曾一同在世界各大顶尖剧院工作，创作了各式各样的作品并收获了评论家和观众的好评，大卫还是斯卡拉歌剧院史上唯一一位能连续四天上演歌剧的导演。

我们创作的方式，很大程度上改变了歌剧的概念。每次创作新作品时，我们提出的第一个问题总是：为什么？为什么作曲家、剧作家会选这个故事来展开创作呢？如何讲述这个故事，让它衔接当代，指引着我们的思考。尊重原作者的想法非常重要，但同时也要兼顾作品与现代接轨。比如，威尔第创作的初衷是为了鼓舞群众，带领人们与侵略者作斗争；而普契尼则是以一种类似电影式的视角呈现作品。

早在电影诞生之前就有此巧思，以此类推，新技术的运用能在还原原作内容的同时，创作出新的表达形式。其实我们做的事情算不上新鲜，只是在延续佛罗伦萨卡梅拉塔会社所引领的艺术革命。

十六世纪末期，一群音乐家、艺术家、画家、舞蹈家，还有贵族聚集在一起，他们想把所有艺术形式相结合，在一场演出中同时展现出来，也就是通过这样的尝试，他们缔造了新剧种“音乐话剧”，这就是歌剧的前身。所以说，我们今天所做一切就是在延续卡梅拉塔会社缔造“音乐话剧”的那场艺术革命，我们把所有艺术形式融为一体，利用尖端技术来讲好想要呈现给观众的故事。我们一直坚信，歌剧艺术并非遗失在时间长河中的“老古董”，而是一种现代的，能和观众们对话的艺术，通过这种艺术，我们可以把各种艺术形式与技术结合起来。我们要做的不是因循守旧，而是借势传统，创造未来。

我最早运用数字虚拟布景设计技术创作的作品，是为悉尼歌剧院创作的《阿依达》。悉尼是世界上唯一以歌剧院作为象征的城市，但是由于悉尼歌剧院的舞台较小，想要演出像《阿依达》这样的鸿篇巨作，是非常困难的，并且无法把这个故事以一种精简的方式表现出来，因为这部作品是威尔第为庆祝苏伊士运河通航而创作的，因此我们想要结合精彩的故事来制作宏大的舞美布景。

《阿依达》

我们的想法和多年来一直合作的舞台设计师吉奥·福尔马的想法一致，即利用大量位于不同平面的LED屏幕。这些LED屏幕可以移动、旋转，这样就可以通过舞台上LED屏的移动来彻底转换布景，有了通过动力系统运动的LED屏，布景就可以非常灵活多变。我们的想法不是要还原剧本里的古埃及场景，而是打造一个未来主义风格的埃及场景。

《阿依达》

我们认为最好是利用象形文字元素，但要把象形文字转化为人体雕像。于是我们让哑剧演员涂上金色人体彩绘，戴上服装设计师手绘的面具，让人体雕像以慢动作摆成与象形文字相同的造型，站在绿幕前拍摄。用这种方式，我们将人体转化为屏幕上的巨大雕像，而且还能利用人体雕像重塑舞台空间。我们模拟了LED屏幕所有可能的方位摆设效果，以及各种位置移动效果，还模拟了在LED屏幕里播放视频的效果，就这样，在舞台演出之前便可以预想出整个作品的演出效果。

《阿依达》

我们在《阿依达》的布景和美术方面所做的种种创新，让作品收获了评论家和观众的热烈反响。从那时起，我们为悉尼歌剧院制作的四部歌剧，都采用了这样的数字虚拟布景，每年都更换布景内容与画面。

艺术与创造力就像是可以任意塑形的材料，它与人们的内心深处沟通，捕捉收集当代社会的种种需求。如今，歌剧必须表达出当代人共同认知的审美，这种美能通过情感传递，立刻打动人心，为了让观众投入到故事当中，情感层面的内容表达非常重要，而技术在这一过程中起着关键的作用。

剧院一直是诞生伟大创举的地方，比如古希腊剧院的舞台机械，以及演员戴面具表演来放大自己的声音。舞台时时刻刻都在创新，而如今，现代科技的运用也能让我们不断实现创新，众多艺术语言可以在歌剧里互相交流，实现共存。事实上，新技术能帮助我们实现跨媒体的讲故事方式，将各不相同的艺术语言结合在一起，演变出一种包罗万象的娱乐形式。同样出于这个原因，目前很难把电影同歌剧、娱乐完全区分开来。当我们着手创作一部新的歌剧作品时，舞美设计是首先要考虑的事情。事实上，讲故事的方式由其所在空间定义，而空间能帮助构成角色之间的关系，赋予时间意义，在这个过程中科技帮助我们把空间化作布景，而且布景可以不断变换，展示其最让人出乎意料的舞台效果。

例如,在构想创作《拉克美》这部作品时，我们想到利用水景上面处于不同平面的LED屏幕来制作布景。《拉克美》中最重要的一段咏叹调是“花之二重唱”。因此我们想到用花朵来制造布景。我们使用了帧率高达500fps的“Phantom”高速摄像机，可以拍出非常慢的慢镜头。我们在布景里摆放了花朵，还用到了水及液体和粉末材料，用高速摄像机拍摄，这样一来，就可以制造出花朵爆炸的效果，可以在花朵上方制造水幕，还可以营造花朵瀑布的效果。如此一来，布景就成了叙事的一部分，而这些花朵就成了故事叙述者。

《拉克美》

我们还制作了一部非常有趣的作品，那就是在奥朗热剧场演出的《唐璜》。

《唐璜》

法国奥朗热的剧场建于古罗马时期，它是一座非常神奇壮观的古建筑。在这座老建筑里，我们怎样才能讲好《唐璜》的故事?我们想出的最佳方案就是利用视频映射技术。我们用数台视频投影设备投射出所有的布景，结合3D技术重建了整个剧院，通过这种方式，可以随时改变剧院建筑的材质效果，根据歌剧里每场戏内容做出调整。一开场的布景是一栋房子，在演出期间，房子会随着故事里的不同时代背景发生变化，呈现出不同的效果。我们还可以用不同的材料质感来重建这座建筑，改变建筑结构，或者营造出倒塌效果，这项技术与剧场建筑的协调可谓完美。对这部剧而言，这项技术无可替代，我们也没其它更好的方式来讲述这个故事。最好的方法，就是利用剧院现有的一切，并加以改造。

在斯卡拉剧院工作的时候，每次进行作品首演，我们都会拿出一套全新的数字和真实布景结合方案。从在斯卡拉歌剧院制作的第一部作品《阿提拉》，一直到最近的一部作品《麦克白》，每次都采用了不同技术和全新叙事方式。

《麦克白》

疫情期间，斯卡拉歌剧院无法举办首演，因此，剧院让我们以原创电视节目的形式来做歌剧。我们的想法是把世界一流演员的咏叹调唱段相连接，通过一个强有力的故事表现出来。我们设想有了科技的加持，就可以扩展观众欣赏作品时的感官体验，把所有唱段串联起来。

疫情期间的歌剧表演

我们还利用技术开拓出了新的舞台表现。起初在水景前放置了一个巨大的LED屏幕，这样，人们就可以从水面欣赏倒映出的画面。我们还使用了增强现实（AR）技术，用这样的方式，画面可以完美地追随摄像机运动。我们还可以把图像画面放在剧场中间，相当于在乐团上方的空间创造出了一个世界，《重睹星空》是意大利电视收视率最高的节目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