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体良先生的《梦染舞台》汇编了其近十年来的戏剧评论文章，他以舞台理论家的视角，观照了这个时期的舞台现状。

作者介绍

浙江宁波鄞州人，1942年生，就读鄞县中学。1964年夏毕业于上海戏剧学院舞台美术系，同年秋入文化部直属中国青年艺术剧院。1996年转入文化部中国艺术研究院话剧研究所，研究员。

专著《舞台美术散论》、《台前幕后散论》、《舞台与空间艺术》、《金山<上海屋檐下>导演艺术》、《舞美(WM)档案》、《梦染舞台》等。
 
历任国家“文华奖”、”舞台艺术精品工程”及艺术节、全军艺术节等戏剧活动评委。2007年获中国话剧百年“文化部优秀话剧工作者”称号。
  
现任中国舞台美术学会名誉会长，上海戏剧学院、中国戏曲学院客座教授等。

前言

一

花了一点时间，从我的电脑里扒了下来，汇编成了这一本书，同时，安上一个书名：《梦染舞台》，便与大家见面了。是美是丑，任人评说 。

编就的文字，都是近十年的评论文稿。与其说是“评论”，更确切地说，是读后感式的“观剧随想”，多为即兴感言，仓促成文，染上一点命题作文的印迹。所以，只是一孔之见的舞台“阅读”，也免不了以偏概全，充满了个人的情感色彩和价值判断。

生活或工作中，每一个人都做过大大小小、形形色色的梦，我也不例外。从小做梦，记住的不多，滿意的有限，兑现的更少，多是白日做梦。包括迈入舞台这一道门槛以来，我已经过了大半辈子了。回眸春秋，虚度年华。台上台下摇晃，幕前幕后张望，似真似假，还没有做出一个真正的好梦。收编的这些文字，依然是“梦染”舞台而已。



二

我略略地掐算了一下，从“艺”以来，我走过的路不长也不算短了，无疑也烙下不少的磨不去的足迹。按当下人们所说的，让我们赶上了一个新的时期，一个变革的新时期。

上述这个概念的划分，新旧的定位，是不甚准确的。就我自己而言，在“新的时期”里，已度过三十多年了。我比较长的时间在剧院里工作，我又参与过各类的戏内、戏外的“戏事”活动。因而，近水楼台先得月，我有机会看了许许多多的戏剧演出。我的生活与工作，或者说，我的工作与生活，始终是在舞台的圈子里打转。好像有人给我在地上画了一个大圆圈，始终没有跑出过圈外，越雷池一步也。是悲剧？喜剧？还是悲喜剧？我自己也有点含糊了。然而，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我目睹了这个时期的舞台变革，历经了戏剧的发展。我是跌跌撞撞地跟着过来的。在这个历史进程中，历经了这个时期舞台的风风雨雨。有过酸甜和苦辣，有过彷徨和困惑，有过阵痛和挑战，也有过标新和立异，享受了阳光和雨露。

所以，我的这本评述性的书稿里，可以说从一个侧面，记录了我在这个时期的戏剧理念，对舞台的思考，谱写了自己的戏剧性的人生缩影。



三

写评述性的文字，边干边学边成文，我感受颇深。尤其是感受到它的局限性，受到制约的因素也比较多。既需要面对舞台演出的大空间、大气候，也需要适应不同层面观众群体的审美需求。大至我们社会整体的塑形，还未最后完善，推进文化形态的健康和常态化运行，还需要走一步看一步。小至我们舞台的生态环境，还需要排除好多不靠谱的、种种非艺术因素的干扰。无疑，也影响了对舞台整体创造的客观关注和理性的评介。

舞台是综合艺术，是系统工程。在整个创造流程中，自身也会受到各方面的制约，我自己有切身的体验，比较设身置地关注到整体及各个环节的创作状态。我在观剧中，常常会产生一股恻隐之心，常常会产生对舞台创作艰辛的同情感。要我在观后立马去“口诛笔伐”，我总有点忐忑，于心不忍；要我做出判断，对我来说也是挑战。于是，我常常采取“折中”的方法，“攻其一点，不及其余”，作为自己评述的底线和范畴。也就是说，从正面敢肯定的肯定，勿笼统“扩大化”而忽略主创者艺术劳动的投入和付出。然而，做到这一步，也相当不易，总要有自己的态度和戏剧的观念。写到这里，我想到一则“段子”：某县老爷退位，其子继任。子问其父，为人父母官应注意什么？父告诫：不能说真话，免得得罪上司；也不能说假话，遭百姓反对。子不解，问：那怎么说？父：只说空话。



“只说空话”，也不好拿捏的。君不见在各类评述场合，空话应酬，已成为常态的一道景观也！无疑，评述舞台既需要褒扬，从某种意义上说，更需要去“挑剔”作品的瑕疵；作为评述者，既是在洞察舞台的批评者，也是在考验自己艺术判断的能力。因此，与其说在审视演出的舞台，也是让舞台严峻地拷问自己。这是双向的、互交答卷的“游戏”。我的这种观剧情结，在书稿中有意识无意识地有所流露。编进书里，可能只剩下值得思考的价值了。

因而说，与任何作文那样，面对戏剧舞台的创造，讲不讲真话，真心实意的话，应该成为戏剧评论者主要的坐标，才能去推进健康的、阳光的戏剧批评。不能因为现实中仍存在着上述已提及的“社会塑形”不成熟等等的外在因由和环境，熟视无睹，推却述评者自己因有的担当。



四

舞台创造多元和复杂性，充满了动态的、不确定的因素，难免常常会产生负面的倾斜。我想坦率地说，当下的舞台，从“一度”文本到登上“二度”创作的台阶，是否遵循艺术创造的基本“游戏”法则，是否按照几经考验的、成熟的创作规律办事，仍是值得探讨的老话题。

我常常参与一些戏剧评奖一类的活动，可议论的话题是不少的。这里，只简单地说两个话题：一是源头文本的打造；二是缺乏理性的包装。显得醒目和比较突出。

(一)当前，当下文本创作仍处在弱势的状态，与诺大的戏剧大国不相匹配。缘由种种，且不去探究。其中文本太弱，基本创作基石还没有夯实，就匆匆忙忙“起楼”现象，常常出现在我的视野中。从常规剧作法则的视角，是犯大忌的。我概括地说，文本创作起码要具备三种要素：一，有一则可叙说性的好故事；二，有编织符合生活逻辑的人物之间的关系；三，有十分精彩的切合人物的台词(这里指话剧，歌剧则是音乐与歌曲，舞剧则是舞蹈)。虽然不同剧种都有自己创作的侧重面，但是它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基本法则，核心的支柱。当下搬上舞台的作品，仍缺乏遵守“基本法”的自觉性。我认为重视创作的基本功，遵循艺术规律，还得从ABC做起。



(二)舞台艺术不忌讳外在形式的包装，增强可看性，天经地义的。但包装的“度”，缺乏创作的理性，也是人们必须关注的焦点。过度的奢侈和贵族化，呈现虚胖和富态，过度的文化资源消耗及舞台科技的滥用等等，未必能成为“创新”的标志，也未必能为艺术创造增光添彩。十几年以来，我一直对舞台上，针对缺乏理性的创作观念，十分浮燥，盲目的投入的“大制作”等一类现象，持有怀疑和保留的态度。包括对超强力度的投入百年一遇的奥运，获得美誉的‘无与伦比 ’的奥运，我当时就认为 “奥运舞台作为创作的一种艺术现象来说，是一次极其特例的‘个案’，是没有可比性的。” (《WM档案》第122页)。“后奥运舞台”的模仿，并不是理性的。

所以说，舞台包装不是万能的。舞台创造和舞台科技的参与，都需要理性。理性，是艺术家自信的表现，成熟的标志。舞台共识、同步、合力的整体创造，才能绽放出艺术的正能量！

此文，且为“前言”，前面之言，亦请方家祈正。

邀曹林先生作序，在此致意。

回首舞台的上空，我仍亦梦亦幻。我愿与同仁一道，继续努力，编织起美好的艺术之梦！

蔡 体 良
于甲午年十一月

目录
序  曹林
前言
观剧篇
并不遥远的舞台
  ——关于福建戏剧舞台的一点印象
“另类”的三毛舞台
  ——观新媒体卡通《三毛从军记》
古滇梦·花腰情
  ——观舞蹈诗画《古滇梦·花腰情》随想
乡土舞台的时代精神
  ——观姚剧《我的母亲》
青春的味道
  ——观《柠檬黄的味道》
悲情婺江泪
  ——观婺剧《梦断婺江》
百年越剧的赞礼
  ——漫议《梁祝》等三台戏
 “大广弦”的悲歌
  ——评歌仔戏《邵江海》的舞美创作
记忆尘埃的镜子
  ——评《红玫瑰与白玫瑰》
拥抱黄土地
  ——观秧歌剧《米脂婆姨绥德汉》
德龄、慈禧及其他
正当壮士悲歌未彻
  ——评京剧《辛弃疾》
鲜为人知的眼泪
  —观话剧《春雪润之》
一杯清酒祭故土
  ——观现代琼剧《下南洋》
历史的拐点伟大的遐想
  ——评话剧《毛泽东在西柏坡的遐想》
呼伦贝尔话剧《拓跋鲜卑》
“话剧展”军旅剧目短评四则
《蝴蝶之恋》评语小议
魂牵梦萦话“红妆”
我把幸福给你
  ——谈话剧《郭明义》
紫衣巷的“传奇”
  ——评滑稽戏《顾家姆妈》
成败奈何历史评说
  ——谈《成败萧何》二题
话剧《归属》
让舞剧“舞”起来
  ——观舞剧《千手观音》
简谈《盛世君臣》的文本
名垂青史第一人
  ——观京剧《重瞳项羽》
圆梦的赞歌
  ——观音乐剧《告诉海》
人性的博弈心灵的拷问
  ——观越剧《狸猫换太子》
读历史剧《子陵风》
琵琶不是这琵琶
  ——昆曲《续琵琶》观感
打开舞台的门
  ——看小剧场话剧《打不开的门》及其他
项羽的悲情
  ——观京剧《项羽》
简约简朴
  ——谈“荷花奖”舞台舞美创作及其他
剧观篇
文本与文学
  ——漫谈戏剧文学的创作
关于当前戏剧创作的思考
打着灯笼找文本
  ——观剧漫说舞台文本创作
曲剧与舞台美术创作
保留剧目与“推陈出新”
展演的平台风隋的画卷
漫谈“原创”剧目及其他
唱响历史的声音
  ——闭谈“青艺”历史剧的话题
沙龙的意味
网络与戏剧文化
文本创作与舞台现象
“双拥”舞台春意绽放
 一面舞台创造的旗帜
  ——谈庆祝建党90周年文艺晚会《我们的旗帜》
春晚与舞台美术的创作
舞美彩旗高高飘扬
  —-谈总政歌舞团舞台美术创作
舞台美术创作与LED应用
舞美、舞台与理性创作
 三十而立的研究平台
  ——现代戏研究会成立50周年会上发言  
中国舞台美术学会第八届(2013一2016)换届大会上讲话
中国舞台美术学会年会(2014)暨新春午餐会上讲话
中国舞台美术学会第八届换届工作报告(节录)
齐鲁大地好风光
奇妙的舞台世界
  ——《现代灯光设计师专用软件教程》序
“老舞美人，美!”
  ——写在“空间无限—一广东省舞台美术老艺术家作品展”
开放的空间
  ——《黄永碤舞台设计作品选》序
金达莱花香
  ——《金泰洪舞台设计作品集》序
绽放的春天
  ——《马连庆舞台设计作品集》序
与李名觉大师在家乡
不能被遗忘的角色
  ——戏剧家张彭春略述
 从“沙龙”“蜗居”说起
  ——访辱生老师
我的潜意识的生活“拐点”
  ——哉与北京人艺
生逢其时
  ——《晚晴存稿》小序
《百马图》后记
窗口
  ——《国话研究》两周岁感言
古戏台楹联的随想
附录
个人出版书稿目录
(一)《舞台美术散论》(奥林匹克出版社，1994年初版，2001年再版)
(二)《台前幕后散论》(中国戏剧出版社，2001年出版)
(三)《空间与舞台艺术》(中国戏剧出版社，2005年出版)
(四)《金山<上海屋檐下>导演艺术》(中国戏剧出版社，2010年出版)
(五)《舞美(WM)档案》(中国戏剧出版社，2012年出版)
后  记